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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有一位伟大的教者,叫做大自然

Ding 有机会网 2022-06-08

小时候喜欢看下雨时屋檐下的水花,欢快地跳跃,充满生命力。用熏黑的玻璃去野地里观察日食,因为急切的等待,那天好漫长,太阳的阴影给小小心灵留下震撼。窗外大树们站成一排,风吹过绿色的叶子翻动,沙沙的低语昼夜回响,是最好的安眠曲。热衷收集各样叶子,有的像美丽波浪,有的背面毛茸茸,有的可以做飞镖。蹲在地上用手捻苦蒿,香味多年后还记得。金龟子油亮的后背反着七色光,去数瓢虫身上有几颗星星。


原创作品:海之子


后来妈妈教我种植。长方形藤编筐里,种着辣椒、西红柿、波斯菊。后来有了一小块地,陆续增添了丝瓜和葡萄。我有爱心,养过许多动物,乌龟、鹌鹑、娃娃鱼……如果动物不需要精心照顾,估计都想带回家。可是年纪太小照顾不周,每次它们离去我都大哭一场,悲痛欲绝。

从童年中渐渐走出,进入五光十色的成人世界,没有再亲近动植物了。开始有种优越感,认为城市代表先进。大部分时间,我迷失在都市丛林,生活是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喜欢竞争,想赢过别人。在重点学校是我精神最压抑的时候。枯燥的理论学习、追求一致失掉个性、成绩与排名……头脑过度使用,失联了手和心。开始听别人说什么,忙着满足他们的期望,追逐一些易逝的东西。心心念念大都市,向往生活在北京、纽约,觉得那样是“成功”。欲望将人的注意力窄化,以为生活只有一种选择。当生活变得单一,便离生命的关怀和温暖越来越远了。

终南山物学院:住山、格物、劳动、创作


当看到诗人苏非殊的物学院“拜自然为师,向万物学习”,我感到某种召唤。在隐修之地终南山,我们砍柴生火、远足观星、聊天乘凉,平时摇着秋千吊床,在溪水里冰西瓜,手工做凳子和弓箭。物学院为“建立与地球、自然的亲近感”,把人们重新带回到自然面前,希望人与自然和谐相处。住在山上,就是最好的教育方式——重读物学院的《招生简章》时,终于明白那个夏天带给我什么。那时懵懵懂懂的,只觉新奇。感谢这些先行者,用生命践行着与自然的诺言,为我们带来更多选择。

在国外深造景观设计时,对我影响最大的是不间断的旅行、游学与实地考察。走进校园,走向在地、世界。一个没出过国的人,在半年内跨越三大洲,地球的精彩震撼了我的眼界。美国西海岸十天的旅行内,从优胜美地国家公园的崇山峻岭到鲸鱼出没的碧蓝太平洋,巨型红杉森林到亚热带沙漠,大峡谷沉积亿年的红色岩层到皑皑雪山。如果说苔原,你会联想到荒芜和干枯吗?然而目不暇接的是各种微妙的颜色和细腻的质感,我感到旺盛的生命力。自然是活的!它营造出一个场域,当我穿越其中,它也行走在我体内。我这颗种子逐渐发芽,对景观有了新的认识——自然的存在本身已十分丰富,不由人设计出来,我们需要向它学习智慧。

美国西岸


工作后,我来到温暖湿润的城市新奥尔良,这里的人们有种植的传统。早上经常看到我的老板在小菜园里浇水摘菜,拿去烹饪。木瓜和香蕉成串长在树上,多余的会分送给我。我在房子后院发现了橙子树,捡了满满一袋落在地上的橙子,感恩无偿赐予的食物。当我仔细观察它们,开始敬畏起生命——原来吃的时候觉得不方便的厚厚的橙皮是为了长时间抵御冬天的低温、天上的风雨和地上的虫噬。生命,有它的道理。

那段时间,我尝试素食、果食和断食,多数食物自给自足,用到钱的机会少了很多,重新思考起钱的意义。以前习惯在超市买食物,觉得用钱才可以换取食品,得以生存。想来这种限制性信念让很多人苦苦陷于一份工作。噢,种植收获的不仅是食物和种子,还有满足、心安、希望和自由。

我在这个幽静如乡村的社区内住下,门前是一大片草地和密西西比河。习惯被建筑包围的我处在美好的自然环境中,慢慢产生感动和联结,什么都不做也感觉很自在。逐渐明白,在城市躁动的环境中,我们追求许多以为会带来幸福的东西。而自然是无为的,不要求我们做什么去证明自己。“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是不胜而胜了。

自然中没有两朵一样的花,每个人也如此,独一无二。我们不需要和别人比较。幸福来自于安住。

白尾松鼠“小白”


受到《灵境追踪师》与动植物沟通的启发,我和小松鼠交上了朋友。每天下午阳光正好,我带些橡子在校园中的一片草地靠着树坐下,松鼠们感觉到我,从远远的树丛中现身跑跳过来,我们逐渐熟识。我看着它们打闹,它们有时跳到我张开的手掌来闻一闻,偶尔表演下空中滚翻的节目。每只松鼠的性格不同,这只白尾巴松鼠“小白”眼睛是蓝色的,总是友好而温柔,我特别喜欢它。这片草地之外,人们行色匆匆,沉沦在自己的世界,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植物和动物所处的自然界多么宏观瑰丽。有趣的是当我在那里欣赏自然,也开始有人在附近的座椅坐下放松。每个人都有改变的潜力。我们需要持续的影响与觉知,到某个瞬间“咔”的一下,事情改变了。

和松鼠无声的交流和陪伴让我明白,我们是一体的。学到了这一课,我回归自己的位置,不再去打扰它们。直到有天路过,看到一只松鼠。正好我带了一块香蕉,于是拿出来,它也心领神会,直接跳过来抱着香蕉原地吃起来。后来回想,我当时都是下意识的动作,当它是老朋友一样,没去想我是人、它是松鼠。当用开放的心、好奇的眼代替贴标签定义的时候,生命常带来感动。

这一年,我去了海南黎母山自然保护区,见到热带雨林的云霞蒸蔚;在广东惠州的客家山村,耕者与青山美得像一幅画;去青藏高原的车窗外,偶尔闪过的牦牛是一个个小黑点,羚羊在风雪中奔跑。云层低矮,湖水碧蓝。天地不言,马儿静默吃草。氧气稀少、气候严酷,在这环境中存在的每一个动物、植物都很伟大。地平线上仍是山,每一眼的距离都要走上很久,人那么渺小。无垠的天地本身便是神圣,人不得不放下自我,向自然敬献虔诚。

曙光村的榕树下


印度曙光村将生态人居和生命成长结合起来。在那里的大榕树下沉思时,我接收到了爬树的灵感——树在邀请我亲近它。后来我第一次坐在树上,和它拥抱的时候,体会到了纯粹的喜悦和温暖,在能量上我们融为一体。与自然联结,每个人都可以找到自己的法门。

我对登山、潜水、冲浪、滑翔伞等极限运动有了新的认识,那是问候大地、天空与海洋的方式。在自然中,我们不是得到,而是丢掉。所谓极限,当走到自我的边缘,就进入了自然接管的王国。在这个宏大的领域,自然和心灵相遇,有绚烂的景致,也有幽暗的意识海洋,有时候有趣,有的则具颠覆性。在这激动人心的进化之路上如何选择与行走,是永远的课题。

与自然合一的渴望深埋在每个人的心里。我曾认为自然离我很远,其实并未如此,它一直在身边,只是我没有留意。它不会告诉我怎么做,只是给我指引和赋能,提供更多选择。我跟随心之所向,于是获得了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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